2011年5月20日星期五

杰夫·代尔:推土机推走中国文化遗产?

一位建筑师最近开玩笑说,如果中国要选择新的国旗图案,那将是起重机与推土机之间的竞争。

北京和上海等城市已快速发展了10多年,但近年来,它们进入了超高速发展阶段——北京要为明年的奥运会做准备,而上海则将备战2010年的世界博览会(World Expo)。

在对新奇和现代化的狂热追求推动下,这一热潮已带来了一些令人眩目的建筑物,从北京的水立方(Water Cube)综合游泳设施,到上海的夜空天际线——它那超前的外形和众多大型液晶显示屏令游客为之着迷。

但是,为了给数千幢玻璃外饰的钢结构超高层建筑让路,大片旧建筑被拆迁,而其中一些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。批评人士表示,在这一过程中,城市可能会丧失社区和街道生活的感觉,而这是活力的重要来源。

"有许多地方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建成了新城市,"驻上海的摄影师格雷•吉拉德(Greg Girard)表示,"但上海或许是第一个在拆除一座旧城市的同时这么做的城市。"吉拉德最近出版了一本描绘上海风景巨变的书。

长期以来,负责历史遗产的中国官员一直抱怨这种毁坏行为。但是,当一位政府部级官员上周表示,目前的城市化浪潮对中国传统遗产的破坏与文化大革命(Cultural Revolution)相当的时候,这个问题成为了焦点。

中国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在其异常直率的评论中表示,地方官员"完全不懂文化遗产的价值。"他补充道:"这就像是一千个城市拥有同样的外观。"

北京和上海都以拥有独特的建筑风格而自豪。北京曾有一排排的胡同——这是长而多风的小巷,两侧是庭院式的房屋。而上海拥有著名的艺术装饰、新古典主义建筑以及里弄——欧式和中式风格相结合的无电梯公寓楼,面向着半封闭的小巷。这个城市的社会生活,曾植根于这种公共和私人空间的含糊结合之中。

老北京之友(Friends of Old Beijing)保护团体的负责人胡新宇表示,北京的3000个胡同到2003年时已有半数遭到毁坏,而自那以后,"(毁坏)速度一直很快。"在上海,建筑师陈光(音译)估计,到2010年时,未列入城市保护规划之内外的历史建筑,将只有2%至3%残存下来。

同时,这两座城市已开发了大面积的郊区,那里矗立着无名的高层建筑小区,有八车道的高速公路相通,这使得拥有一辆汽车几乎成为一种必须。

危险的是,中国城市中心的外观,最终将与围绕该地区的其它城市非常相似。"就建筑风格而言,过去10年的建筑热潮是彻头彻尾的失败,"上海同济大学建筑学教授阮仪三表示,"它完全是一种由市场主导、利益驱使的商业实践。"

然而,中国的保护主义者在实践中面临着巨大的困难。共产党当局给每户分配一套老式住房,许多房子已经过分拥挤,且年久失修。上海最近拆除了一栋当年法国租界的公寓,里面居住着40户人家。

当要拆迁的时候,居民往往对这些建筑怀有复杂的情感,其中包含着怀旧之情,以及对迁入带有洗手间和中央供暖的现代居所的渴望。居住在上海复兴路一栋20年代旧房子的张仪(音译)表示:"只要不是太远,我们愿意搬进更好一些的单元房。"

另外,中国的这些争论发生一个非常不同的背景下。对于欧洲人而言,老建筑是连接过去的一个重要途径。而在中国,饮食、方言和社会关系可能更为重要。

"西方有着保存经典古迹和访问巴特农神庙(Parthenon)的完整传统,"出生于上海的历史学家潘翎(Lynn Pan)表示,"但中国没有这样的传统。"

然而,与此种背景相对的是,保护传统的呼声日益增强,特别是在上海,政府已发布命令,对632栋建筑进行保护。最近的成绩包括保护虹口旧犹太人区的部分建筑。

建筑师们指出,中国仍然是一件进行中的作品。比如在香港,一旦这个城市变得更加富有,某些最差的高楼就会被比较好的大厦所取代。

在上海生活了十年、最近离开这个城市的建筑师克利斯托弗•乔(Christopher Choa)指出,一个城市的活力,可能最终会给自己强加一些比较乏味的新建筑。他表示:"在每一个中国现代城市中,都有一个中国古城要努力挣脱出来。" "问题在于,里弄的生活是否会渗入到空白的地方?"

乔还指出,西方对目前中国建筑的态度,就跟欧洲人对纽约19世纪90年代繁荣的反应一样,既迷恋又有"一种蔑视某些中国新建筑天真无邪性质的潜在倾向"。(译者/何黎)
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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